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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折子 聽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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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酒的小日子過得很滋潤,沒有他爸天天在耳邊的叨嘮,沒有他媽天天盯著他,他簡直就像脫了韁的野馬,差點就飛馳了。

可是還沒開始奔,就被沈眉山這棵好苗子給扯了回來了。

溫酒現在每天到點上學,上課盡可能的不睡覺,下課不打鬧,坐在自己的小方桌上數情書。

有了魏文君那茬之後,真的沒幾個女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但偷偷摸摸的塞個情書的事情還是很多的。

溫酒隔三差五得清理一下抽屜。

他現在除了課本啥也不敢放在抽屜裏,生怕這些女生會看他的隱私。

他老早之前下單的一堆醫學入門書籍現在讓他塞了滿滿一抽屜,有事的時候不會去看,沒事的時候……也不樂意去看。倒是沈眉山的書,他給翻了個大半了。

一晃下都過了一個月了,馬上都要迎來國慶長假了。

這段時間裏讓梅小姐最頭疼的就是溫酒說什麽也不肯去給鄒佳佳道歉,讓溫酒最頭疼的就是魏文君隔三差五的就要在他面前晃悠一下。

鄒佳佳的事情她父母向校方施加了壓力,結果人校長才稍稍透露了點溫酒的身份,人就給嚇跑了,至今也不要說法了。

魏文君的事情嘛……

頭疼。

不過現在更讓他頭疼的是十一長假他去哪呢?

他媽的意思是讓他回家,可他真不想回去聽他老爸逼逼叨。

溫酒戳了戳沈眉山的肩,“十一長假你就待在家裏嗎?有什麽打算不?”

沈眉山高高揚起自己的眉毛,笑著看著溫酒。

“你怕是還沒有睡醒吧?”沈眉山把溫酒擺在桌面上的課本呼到他的臉上,“上堂課是生物課,你拿物理書擺了一堂課?”

溫酒幹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頭,他頭發長得很快,一個星期就要理一次了。他現在把腦袋上的頭發蓄了點出來了,只剃了兩側,看上去痞裏痞氣的,梅小姐因為這事還花了半堂課的時間把他當反面教材說了一頓。

“哎無所謂,反正我也不聽的。”

“你……”沈眉山一時語塞,“國慶假之後就要月考了,你上點心吧,梅小姐不是讓你一定得上及格線的嗎?”

“她說讓我上,我就上,我還能來這裏啊?”溫酒又趴回了桌上,“你國慶去哪裏啊~~~”

沈眉山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我們學校的慣例,國慶假期三天,高三一天半。中秋要是撞上了周六周日就放半天假回家去過,沒碰上那就在學校過。咱們學校的校訓就是,過了這三年,有無數個中秋可以慢慢過。”

……

“你確定你們這是公立學校???”溫酒瞪圓了眼睛,“教育局就不管的嗎!”

“假期和升學率是成正比的。”沈眉山輕笑了聲,覆轉回了身子,要上課了。

溫酒十分的絕望,他從來沒有上過這樣的學。

換以前的學校,他開心了就去,不開心了不去也成。他這一個月可能是他過得最安生的日子了。除了不學習,他簡直就是個好學生的典範了。

太無聊了啊……

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溫酒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買的那一抽屜的書了。

“沈眉山,我好無聊啊!”溫酒長長的嘆了聲。

沈眉山聞聲後把背倚到溫酒的桌子上。

“學習!”

“我不想學習啊!”

“那就談戀愛。”

“沒對象啊!”

“魏文君啊!”

“.…..”溫酒嫌棄的表情簡直和吃了蒼蠅一樣,他“噌”的從桌子上坐直了身子,然後掐住沈眉山的脖子,“你再跟我提她,你信不信我跟你談!”

“.…..”

“饑不擇食。”沈眉山的同桌瞥了溫酒一眼,推了推眼鏡,“溫酒你要不要去配個放大鏡?”

“去你的!”

三人笑笑。

沈眉山的這個男性同桌不會像別人那樣一起討厭沈眉山,對她一直是不溫不火的,還是溫酒來了之後促進了她和她同桌感情的升華的。現在三個人能坐一塊開開玩笑,偶爾會坐在一塊說說感興趣的事情。

沈眉山喜歡這個樣子,而這些都是溫酒給的,她更喜歡了。

“太無聊了,等會兒放了學去看電影,去不去?”

“不去了,我今晚要去聽戲。”沈眉山搖了搖頭。

“今晚?大輝堂啊?我怎麽沒看到有告示呢。”

“我這可是獨家啊!”沈眉山齜了齜牙。“你要去嗎?”

“去去去,不去太無聊了!葛小兒,你去不?”溫酒問道。

葛笑側過身子看了他兩一眼,思考了下。“不去了,不給你兩當電燈泡了。”

“你可得了吧!”溫酒白了他一眼。

他們三個人也算是一塊逃過課出去浪的交情了,兩個大男生帶著沈眉山總是會照顧著女生,沈眉山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他兩的小妹妹了。

“我今晚有家教課要上,而且真和你兩不是同道中人,我還這麽的年輕,聽什麽戲啊!”

……

兩個老年人相視一眼,紛紛舉了本子賞了葛笑一下子。

“晚上這場唱什麽?”溫酒抱著奶茶拖著步子走的慢悠悠的等沈眉山。兩人吃飽喝足了,現在繞著公園散步消食,消磨了時間後等點到了去聽戲。

“《坐宮》。”

“又是《坐宮》啊!”溫酒長嘆了一聲,“我這來這都第三場了,咋你們就唱不膩呢?我都快會唱了。”

“喲,可把你嘚瑟的,那你來一場啊?”沈眉山看著他發笑。

“算了算了。”溫酒擺擺手,“哥怕我這一開嗓子,今晚的你聽了就覺得索然無味了。”

沈眉山抿著唇笑,也不點破他的厚臉皮。

“今晚的《坐宮》跟以往的有點不同,你今兒聽了就知道了。而且啊,京劇的派別不同,唱法不同,韻味也不同。雖然同一折子的戲,但現場效果差的就遠了。就說李勝素老師的鐵鏡公主,和史依弘老師的鐵鏡公主,她們兩雖然都是梅派,但眼神,唱腔裏的一些小習慣,就讓人覺得這是兩種鐵鏡公主。”

溫酒咋舌,他彎腰朝沈眉山作了一揖。

“學生受教了。”

“去你的!”沈眉山笑罵道。

溫酒還是第一次來和沈眉山一起聽戲。之前也約過,不過沈眉山晚上的藝術課是不能翹的,而一般有戲也就在沈眉山有課的時候了。今晚難得一起了,溫酒真的特別懷念和溫容一塊浪的日子,不用一個人顯得孤零零的。

這場《坐宮》,溫酒剛聽的時候沒發覺出什麽,他的註意力大部分都在沈眉山身上,她看著舞臺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特別有神。

鐵鏡公主的每一個手勢她都能翻手做出來,就像演練了無數遍一樣,她的手和她的人一樣,瘦。但做出的每一個手勢卻又那麽的好看,想來當初梅蘭芳大師的手勢被西方人津津樂道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沈眉山做出來的就是特別的好看。

“臺上那個楊延輝,是個坤生?”溫酒詫異了一下。

沈眉山笑他,“聽了半天了才聽出來啊?”

“嘖,真想不到你們這地方臥虎藏龍啊,是不是人傑地靈?我們那個城市那麽大,就沒見過一個女唱男角的坤生。”

“因為你們那裏都比較註重年輕人的娛樂嘛!”

嘖?

溫酒笑了笑,不置可否。

經濟的發展速度讓人忘記了精神上的享樂,越是快速的經濟發展,人們追求的娛樂方式就越快餐化,很少有年輕人會喊上自己的好友去茶樓喝個茶聽個小曲了。

他以前在家的時候,小區旁有個公園,公園裏有家茶樓,聽戲茶資不過十塊錢,可以待一個下午,都不用買票的。可就是那樣的情況下,去的都是些大爺大媽。大多不識字,看不了電視劇,就晃悠過來聽聽戲,嘮嘮嗑。

“我喜歡這裏。”溫酒由衷的說。

他喜歡這個小縣城的氛圍,這裏的人都和和氣氣的,幹什麽都不急不躁,對事不對人。茶餘飯後談得東西也不是什麽新聞八卦。比起那些,溫酒經常看到兩個大爺在爭執自己對某一歷史人物的了解。

這個小縣城很註重文化,我們自家的文化。

來聽戲的不僅僅是大爺大媽們,很多年輕的父母都會帶著孩子來聽,還會給孩子講臺上唱了什麽。

溫酒是真的喜歡這裏。

“我以後老了,一定回這裏來養老。”

“那可不一定。”沈眉山笑他,“時代在發展,以後的這裏未必還是你現在喜歡的模樣。”

“會變嗎?”溫酒喃喃道。

“會。”沈眉山無比肯定的回答他。

“那你呢?會變嗎?”

沈眉山看著溫酒,不明白他所指何意,但還是點頭。

“會。”

我會成長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庇佑就能夠生存,我會成長到能夠擺脫這裏,我會成長到,讓所有人都能看到我的羽翼。

沈眉山眉目鑒定,回答的無比的認真。

溫酒微微勾唇。

是啊,所有的事和人都會變,而他還庸庸碌碌停滯不前。沈眉山她又一次很好的給他上了一課,她的認真時刻能敲響他腦子裏生銹的警鐘,告訴他人生不是只是這樣了而已。

沈眉山,你為什麽活得這麽的認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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